中美關系中台灣問題的新變化及其影響

[ABSTRACT]During the 21st century, while still butting and intervening 
in Taiwan affairs, the United  States also regards  keeping relatively 
peace  between  China  Mainland  and  Taiwan as  the  key point in its 
strategies towards China. This indicates that the Sino-America conflict 
on Taiwan will be eased.  Taiwan affairs in Sino-America  relationship 
will  step in a  new stage which is more complex but with less intense 
dispute.  But, as the  United States  will not give up  intervening in 
Taiwan  affairs,  they will  still strongly  disturb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hina and America. However, both countries have more and more
definitely realized that  it will benefit the interest  of them in the
21 st century or a longer term  to keep relatively stable Sino-America
relationship  and expand the  cooperation  between the  two countries. 
This  makes sure that the  overall trend of  improving and  developing 
Sino-America relationship will not change.
 
[提要] 進入21世紀后，美國在插手、干涉台灣問題的同時，保持台海相對和
平也已成為美國對華戰略的重要內涵之一。這意味著中美在台灣問題上的沖突
在一定程度上有所緩解。中美關系中的台灣問題將可能進入一個更為复雜，而
沖突卻有所緩解的新階段。但由于美國不可能停止插手、干涉台灣問題，台灣
問題將繼續嚴重干扰中美關系。不過，中美雙方越來越明确地認識到，保持中
美關系相對穩定，發展中美更廣泛的合作，符合雙方在21世紀初期和更長時期
的利益。這決定中美關系持續改善、發展的大趨勢不會改變。

台灣問題作為中國的內政問題，50多年來一直是中美關系最重要、最敏感的干扰因
素。近年來，中美關系中的台灣問題出現一些新變化，引起了人們的關注。由于這
些變化，中美關系中的台灣問題很可能將進入一個新階段，并且對中美關系和台灣
問題都產生不可低估的影響。

一、中美關系中的台灣問題進入新階段
1、美國的戰略和對華政策調整是中美關系中台灣問題階段性變化的最重要推動因素

中美關系中的台灣問題完全是由于美國堅持插手、干涉中國內政形成的。盡管美國
為此制造了很多借口，諸如，“保護台灣的和平与安全”、“支持台灣的民主改革”
等，但實際上這种插手、干涉完全出于美國的利益，包括美國全球戰略、亞太戰略
的利益，以及對華政策的利益。50多年的事實已清楚表明，不同歷史時期的美國全
球戰略、亞太戰略和對華政策，決定了不同歷史時期美國插手、干涉台灣問題的方
式和程度，并從而決定了中美關系中台灣問題的階段性特點。
從1950年6月至今的50多年中，中美關系中的台灣問題可分為三個階段，每個階段都
与當時的美國全球戰略、亞太戰略和對華政策相應。中美建交前，中美關系中的台灣
問題是中美圍繞台灣問題的直接軍事對抗。停止美國直接軍事干涉台灣問題，成為
當時中美關系最尖銳的決定性問題。1979年1月在美國接受一個中國原則，承諾對台
灣“斷交、廢約、撤軍”[1]后實現中美建交，充分表現了這一點。在近30年中，美
國直接軍事干涉台灣問題，就是美國在全球推行“遏制戰略”，在亞太地區建立
“新月形包圍圈”，以及對中國進行軍事圍堵的具体表現。中美建交后到冷戰結束
前的10年左右期間，盡管由于美國制訂《与台灣關系法》、堅持對台灣出售武器裝
備，台灣問題一度突出，但1982年8月17日發表中美聯合公報后，中美關系中的台灣
問題雖沒有消失卻相對平靜。這种狀況正是這一期間美蘇爭奪激化，美國力圖改變
“蘇攻美守”戰略態勢，与中國成為“不結盟的盟國”局面的具体表現。冷戰結束
后的上世紀90年代中，中美關系中的台灣問題再度突出，10年間中美關系几次嚴重
下滑，除1999年5月美國轟炸中國駐南斯拉夫大使館外，全部由台灣問題引發[2]，
而且台灣問題成為中美交往中的經常性沖突焦點。這是冷戰后美國大幅調整全球戰
略、亞太戰略和對華政策，保持并擴大美國在全球和各重要地區領導地位，致使美
中之間既斗爭又合作的“非敵非友、亦敵亦友”關系成為常態的具体表現。

2、美國戰略和對華政策的新調整，對中美關系中的台灣問題產生影響

經過上世紀90年代的不斷調整，21世紀初期美國全球戰略、亞太戰略和對華政策的
大框架已基本确定。從對于中美關系中的台灣問題產生重要影響看，這些調整值得
重視之處是：其一，美國的全球戰略、亞太戰略在空間上已明确為“突出中間、穩
定兩翼”，即在大中東地區采取政治、軍事、經濟全面攻勢的同時，力爭保持亞太
地區和歐洲的相對穩定；其二，基于中國綜合國力持續較快增長和國際影響与作用
明顯增強，以及美國反恐及其它戰略利益的需要，美國在繼續對中國進行牽制和防
范的同時，更加重視保持中美關系的相對穩定和發展与中國的合作，即繼續推行具
有雙重性的對華政策。2001年以來，美國對華關系定位，從“戰略競爭對手”到
“建設性合作伙伴”再到“利益攸關者”就清楚顯示了這一調整。
美國全球戰略、亞太戰略和對華政策的新調整，對美國插手、干涉台灣問題的方式
和程度產生了明顯影響，并由此對中美關系中的台灣問題產生了重要影響。上世紀
90年代中期以后，由于李登輝、陳水扁相繼加緊在台灣島內推行“台獨”路線，海
峽兩岸關系持續緊張，台海局勢不斷惡化，美國在台灣問題上面臨日益嚴重的兩難
處境，即台海發生戰爭，美國如果卷入，則必將導致与中國的戰爭，中美關系勢將
破裂；美國如果不卷入，則中國必將實現統一，美國勢將面對一個統一的和更強大
的中國。在美國看來，這兩种前景都不符合自身的利益。所以，從那時開始，美國
就企圖通過“大陸不動式，台灣不獨立，美國作保證”，實現美國主導下的台海的
相對和平。進入21世紀以來，保持台海相對和平涉及到美國更重要、更深刻的戰略
利益。亞太地區与美國密切相關的重大不穩定因素，一是朝鮮半島問題，另一個就
是台灣問題。盡管美國對這兩個問題都采取軟硬兼施的策略，但政策目標明顯地不
是激化沖突，而是爭取在美國主導下的相對穩定。与此同時，由于台海局勢持續惡
化，以及美國更為重視保持中美關系相對穩定和發展中美合作，決定了保持台海相
對和平對于中美關系實際上比以前更加重要。顯然，進入21世紀以來，爭取保持台
海和平已成為美國插手、干涉台灣問題重要的新內涵。

3、中美關系中的台灣問題發展變化的新階段

冷戰結束后近十年的中美關系中的台灣問題的基本特點是，美國突出地利用台灣和
台灣問題牽制、防范、遏制中國。所以，中美在台灣問題上的沖突明顯加劇。進入
21世紀后，這繼續是美國插手、干涉台灣問題的重要內涵，但保持台海相對和平也
已成為重要內涵之一。与上世紀90年代時比較， 21世紀的中美關系中的台灣問題必
然更為复雜。同時，保持台海相對和平，也意味著中美在台灣問題上的沖突，一定
程度上有所緩解。顯然，中美關系中的台灣問題將可能進入一個更為复雜，而沖突
卻有所緩解的新階段。

二、中美在台灣問題上的利益關系變化，導致兩國關系中的台灣問題將進一步
复雜化

1、中美利益沖突歷來是中美關系中的台灣問題最直接的決定性因素

中美兩個大國的社會政治制度、意識形態和价值觀念、地緣戰略地位和利益、經濟
發達程度、歷史文化傳統等都存在重大差异，因而必然存在諸多利益沖突。可以說，
正是中美關系中的台灣問題最集中表現了中美之間多層次、多方面的利益沖突。
在最基本的國家關系層次上，圍繞台灣問題，中美之間存在嚴重的利益沖突。美國
插手、干涉台灣問題，是對中國內政的嚴重干涉，對中國領土主權完整和國家統一
的嚴重破坏。這是對中國核心利益的侵害，中國絕對不能容忍。所以，從中美關系
中的台灣問題一出現，美國堅持插手、干涉台灣問題和中國堅決反插手、反干涉，
就是中美之間在台灣問題上最激烈的利益沖突，也是整個中美關系中最重要的沖突
之一。盡管1979年1月美國停止了對台灣問題的直接軍事干涉，中美沖突的尖銳程度
有所緩解，但由于美國至今堅持插手、干涉台灣問題，所以這一沖突始終是中美關
系中的台灣問題的核心問題，也是中美關系中最敏感的問題。
在中美的國家戰略層次上，中美圍繞台灣問題存在重大的利益沖突。在不同歷史時
期，中美圍繞台灣問題的戰略利益沖突有不同的內涵，但卻都是在國家戰略層次上
的重大利益沖突。中美建交前，美國直接軍事干涉台灣問題，是美國軍事圍堵中國
的主要環節和手段，而美中之間在台灣問題上的軍事干涉和反干涉斗爭，正是當時
美中之間圍堵、遏制与反圍堵、反遏制戰略利益沖突的集中表現。中美建交后，特
別在冷戰結束后，美國通過提升美台關系、強化對台灣的保護、支持，越來越明顯
地利用台灣問題牽制、防范、遏制中國，這是冷戰后美國對華政策中防范、遏制中
國的主要環節和手段，而美中之間在台灣問題上的斗爭，正是這一時期美中之間防
范、遏制与反防范、反遏制戰略利益沖突的集中表現。但值得注意的是，中美在台
灣問題上也曾經几次做出有限度的戰略妥協。例如，中美三個聯合公報的發表和中
美建交時對台灣問題的處理，都是在美國接受一個中國原則，即承認中國對台灣主
權并做出相應承諾后，雙方做出的戰略妥協。
事實清楚表明，中美圍繞台灣問題的利益沖突是重大的、深刻的，而且對中美關系
有著全局性影響。在不同的歷史時期，盡管具体內涵不同，但這些沖突都是當時中
美關系的主体或重要組成部分。顯然，這些沖突的性質、層次和嚴重程度，直接決
定了中美關系中的台灣問題的嚴重程度和影響。

2、中美在台灣問題上的利益關系出現新變化

進入21世紀以來，由于美國的戰略及對華政策調整、中國對台政策的調整、台灣島
內局勢的變化和海峽兩岸關系的變化等，中美在台灣問題上的利益關系出現新變化。
但在中美關系中的台灣問題的不同層次上，利益關系的變化并不相同。在基本的國
家關系層次上，中美之間嚴重的利益沖突沒有改變；在國家戰略利益的層次上，中
美的利益關系出現值得重視的變化。
盡管在1949年蔣氏父子退居台灣后的一個短暫時間中，美國政府內部曾出現是否
“放棄”台灣的爭論，但1950年6月27日美國開始直接軍事干涉台灣問題以來，美國
就從未打算“放棄”台灣。進入21世紀以來，美國堅持插手、干涉台灣問題的立場、
意圖同樣表現得十分明确。50多年來，美國為其插手、干涉台灣問題制造了一些借
口，但實際上完全取決于美國的利益，主要是台灣的戰略位置及其對美國的影響、
以台灣作為處理中美關系的戰略籌碼、美國國內的政治需要等。進入21世紀以來，
這三方面利益都有所突出。十分典型的例子是，在2001年9月和2006年2月發表的美
國國防部《四年防務評估報告》中，都強調了“東亞沿岸（從孟加拉灣到日本的）
是一個特別具有挑戰性的區域”，尤其是“該地區有可能會出現一個擁有惊人資源
的軍事競爭者”，這清楚顯示了美國對于台灣在防范、遏制中國崛起方面的地緣戰
略价值的高度重視，也与美國國內反華勢力的“中國威脅論”相呼應。顯然，美國
沒有，也決不會停止插手、干涉台灣問題，即決不會“放棄”台灣。所以，中美在
基本的國家關系層次上的嚴重利益沖突沒有，也不可能改變。
進入21世紀以來，在中美關系中的台灣問題的國家戰略利益層次上，中美之間的利
益關系出現了一個值得重視的變化，即保持台海局勢的相對和平，或者說制約、遏
阻頑固堅持“台獨”立場的台灣地區領導人陳水扁的“台獨”行徑成為中美之間在
台灣問題上的共同利益。如前所述，保持台海局勢相對和平是美國21世紀初期全球
戰略、亞太戰略和對華政策的需要。同時，保持台海局勢相對和平，既是中國把握
戰略机遇期的21世紀初期國家戰略的需要，也是爭取通過和平方式解決台灣問題、
實現國家完全統一的需要。近年來中國對台政策的重要調整，特別是2005年3月胡總
書記提出的“四點意見”和《反分裂國家法》的通過与實施，充分表現了中國對維
護台海局勢相對和平的高度重視。
事實表明，在美國繼續堅持插手、干涉台灣問題的同時，保持台海局勢相對和平，
成為了中美之間在台灣問題上的共同利益。在台灣問題上，盡管中美之間的沖突仍
然是主要的，但已出現了共同利益，這是十分值得重視的。

3、中美在台灣問題上出現有限度合作的可能性

中美關系中的台灣問題出現50多年以來，在這一問題上中美之間一直都只有對抗和
沖突，即便達成妥協，也只是緩解沖突的尖銳程度而已。但是，進入21世紀以來，
在保持台海局勢相對和平共同利益的基礎上，中美之間在台灣問題上出現了一定程
度的合作。2002年8月陳水扁拋出“一邊一國”論后，特別是2003年下半年拋出“公
投綁大選”后，在台海局勢日益惡化的形勢下，中美之間約束、遏制陳水扁嚴重
“台獨”行徑的合作日益明顯。在2006年一季度陳水扁制造的“廢統”事件中，中
美遏制其“台獨”行徑的合作又有進一步表現。特別是2007年遏制陳水扁极力推進
“入聯公投”，實現“法理台獨”突破的圖謀，中美之間為維護台海和平的合作有
大到一個新的水平。
中美之間在台灣問題上出現合作，引起了普遍關注，這是前所未有的。但這种合作
是有限度的，因為美國對陳水扁“台獨”行徑的約束，從一開始就是有限度的。2003年
下半年以來，美國對陳水扁“台獨”行徑的約束，一直以不立即引發台海局勢嚴重
惡化為限度，美國一再重申的“反對單方面改變台灣現狀”[3]，清楚地表現了美國
的限度。美國這种有限度的約束，在一定程度上阻滯了台海局勢的嚴重惡化，但也
給陳水扁“台獨”行徑留下“進兩步，退一步”的空間。美國這种有限度的約束，
是美國堅持插手、干涉台灣問題，堅持以台灣問題牽制、防范和遏制中國的必然政
策選擇。所以，中美在台灣問題上的合作能否進一步發展和深化，將完全取決于美
國的政策選擇。

三、美國對台政策調整，美台關系复雜化

進入21世紀以來，美國的對台政策出現新調整，在導致美台關系复雜化的基礎上，
對中美關系中的台灣問題產生了不可低估的影響。

1、美國對台政策与美台關系

美國對台政策是美國插手、干涉台灣問題的具体表現，而美台關系則又是美國對台
政策的必然結果。五十多年來，美國對台政策和美台關系的具体內涵不斷有所調整、
變化，但美國對台政策的核心始終是保護、支持台灣，而美台關系的基本模式始終
是美主台從。
從根本上說，美國插手、干涉台灣問題，就是要在美國主導下長久保持大陸与台灣
不得統一的局面。1949年后，只有美國的直接保護、支持，才能保證台灣不被大陸
所統一。所以，無論具体的形式如何調整，美國保護、支持台灣這一政策核心從來
沒有，也不可能改變。同時，保持台灣不被大陸所統一，也是從蔣氏父子到李登輝、
陳水扁追求的目標，為此，他們必須得到美國的保護、支持。
雖然保持台灣不被大陸所統一，是美國与台灣執政者共同的政策目標，但對于台灣
執政者這是首要的目標，而對于美國則只是諸多目標之一，從屬于其對華政策目標。
例如，上世紀五六十年代蔣氏父子的“反攻大陸”与美國的“划峽而治”[4]；1979年
1月中美建交對台灣的強烈沖擊；1999年7月李登輝拋出“兩國論”，被克林頓政府
視為“麻煩制造者”，等等。

2、美國對台政策的新調整

進入21世紀后，美國的對台政策又有新的調整。其特點是，同時強化美台軍事安全
合作和對陳水扁“台獨”行徑的約束。強化美台軍事安全合作，不僅繼續向台灣出
售先進的武器裝備，提升美台軍方高層人士往來的層次、美軍高層人士參加台灣的
軍事演習等傳統的合作，而且開始進行新的合作，包括強化美台協同作戰能力，例
如通過日台作戰系統聯网，實現美台作戰系統聯网；將應對台海局勢納入美國亞太
軍事戰略部署調整和美日軍事同盟，等等。強化對陳水扁“台獨”行徑的約束，則
主要是通過強調“堅持一個中國政策”、“不支持台獨”和“反對單方面改變台灣
現狀”，以及公開和不公開地表明對陳水扁的不滿等方式，對其施加壓力。
強化美台軍事安全合作与對陳水扁“台獨”行徑的約束，是美國根据進入21世紀后
中美在台灣問題上利益關系的變化做出的政策選擇。美國堅持插手、干涉台灣問題，
就必然堅持繼續充當台灣的保護者、支持者，繼續保持和強化美台軍事安全合作。
但是，海峽兩岸綜合實力對比消長變化，大陸強而台灣弱的趨勢不僅不可逆轉而且
差距還在加速擴大。所以，美國只有更直接、更緊密地將台灣納入其亞太軍事戰略
部署之中，才能比較有效地保護、支持台灣。同時，保持台海局勢相對和平，成為
中美在台灣問題上的共同利益，在陳水扁不斷加緊推進其“台獨”路線的形勢下，
美國必然強化對陳水扁“台獨”行徑的約束。
從深層次上看，美國同時強化兩個方面，反映了美國通過調整對台政策，在中美關
系中的台灣問題上爭取主導地位的明顯企圖。進入21世紀以來，大陸無論在海峽兩
岸還是在中美關系中的台灣問題上，主導地位都日益突出。對此，美國已越來越感
到懮慮，對兩個方面同時強化就是美國的主要對策之一。即通過強化美台軍事安全
合作，在确保美國作為台灣保護者、支持者地位的基礎上，确保美國繼續以台灣問
題為戰略籌碼處理中美關系的可能；通過強化對陳水扁的約束，确保美國不陷入台
海沖突和与中國的軍事對抗。

3、美台關系复雜化

進入21世紀以來的美國對台政策調整，直接導致了美台關系复雜化。強化美台軍事
安全合作，必然強化美台關系，而且更加鞏固美國對台灣的保護、支持；強化對陳
水扁的約束則勢必強化美台矛盾，不僅陳水扁的“台獨”行徑損害美國需要的台海
局勢相對和平，而且陳水扁面對美國約束，采取的當面應付、背后抗拒、事后修補
的策略，已經沖擊了美主台從模式，實際上企圖迫使美國從屬于其利益，這是美國
絕對不能容忍的。陳水扁不顧美國一再表示的強烈反對和嚴重警告，堅持推進“入
聯公投”，美台之間的約束和反約束矛盾空前激化，就是美台關系复雜化的最新表
現。美台關系這兩方面同時存在、同時發展，是美台關系史上前所未有的复雜局面。

美台關系复雜化表明，盡管長久保持大陸与台灣分离，始終是美台共同政策目標沒
有改變，在可預見時期內也不會改變，但這一目標分別對于美台的重要程度的差別
卻更加突出。對于陳水扁，長久保持大陸与台灣不得統一，只是其實現“台獨”的
第一步；對于美國，最現實的就只能是真正“長久”地保持大陸与台灣不得統一。
這种差別突出反映了美國在台灣問題上的利益變化。

四、結論与展望

對于中美關系中的台灣問題的新變化及其影響，可以有以下結論和展望。

1、中美關系中的台灣問題和重要性沒有減少

歷史顯示，中美關系中的台灣問題從出現開始，一直是中美關系最重要的干扰因素。
其重要性源于台灣問題是中美之間在基本國家關系和國家戰略兩個層次的利益沖突
的集中表現。這兩個層次的沖突都是由于美國堅持插手、干涉中國內政而引發，而
且直接、嚴重損害中國的領土主權完整、國家統一等核心利益。所以，只有美國減
少并最終停止對台灣問題的插手、干涉，中美關系中的台灣問題的重要性才會減少
并消失。
進入21世紀以來，盡管中美之間出現了保持台海局勢相對和平的共同利益，但并沒
有跡象表明美國准備停止插手、干涉台灣問題。關鍵在于，盡管中美關系持續改善、
發展，但美國沒有，而且在可預見的時期中也不可能停止對中國的防范、遏制，所
以，一直需要以台灣和台灣問題做為牽制、防范中國的重要戰略手段。在這個意義
上，台灣問題涉及美國重大利益。只有防范、遏制中國不再是美國戰略和對華政策
的重要內容之一，美國才會減少、停止插手、干涉台灣問題。在出現這种戰略性變
化前，中美關系中的台灣問題的重要性不會，也不可能減少，更不可能消失。
2、中美關系中的台灣問題的敏感程度有所下降
很長時期中，中美關系中的台灣問題的敏感性一直受到特別關注。因為海峽兩岸關
系的緊張，往往立即引發中美關系的緊張。這种敏感性來自中美關系中台灣問題的
重要性；而在具体層次上，這种敏感性則來自美國把保護、支持台灣，特別是保護、
支持台灣當局，做為插手、干涉台灣問題的主要手段。由于美國堅持保護、支持台
灣當局，所以海峽兩岸關系緊張，必然引發中美關系緊張。在上世紀90年代，這种
敏感性有最突出、頻繁的表現。但是，進入21世紀后，保持台海局勢相對和平成為
中美之間在台灣問題上的共同利益，導致出現海峽兩岸關系緊張并不必然導致中美
關系緊張的局面，甚至出現中美有限合作，制約陳水扁“台獨”行徑的局面。顯然，
在這個意義上，中美關系中的台灣問題的敏感程度有所下降，而且在陳水扁加大推
行“台獨”路線力度的形勢下，這一點還將更加明顯。台灣問題成為中美關系起伏
主要原因的局面將減少。

3、台灣問題將繼續嚴重干扰中美關系，但始終不會，也不可能改變中美關系的發展
大趨勢

在經歷了上世紀90年代明顯加劇的沖突后，中美關系中的台灣問題在21世紀初期可
能進入沖突相對緩和、敏感程度相對下降的階段。盡管海峽兩岸關系可能一再出現
緊張局面，但中美之間并不一定因為台灣問題而發生嚴重沖突，這可能成為21世紀
初期中美關系中的台灣問題的重要特點之一。
由于美國沒有，也不可能停止插手、干涉台灣問題，在21世紀初期和更長時期中，
台灣問題將繼續嚴重干扰中美關系。主要包括：美國堅持插手、干涉台灣問題，繼
續嚴重損害中國的領土主權完整和國家統一；美國把保護、支持台灣和爭取美國在
台灣問題上的主導地位，納入美國對亞太地區軍事戰略布署的調整之中，很可能將
中美在台灣問題上的沖突，由主要是雙邊關系的層次上升為地區戰略關系的層次；
美國保護、支持台灣的各方面動作，仍然是中美之間經常性的沖突的重要內容。由
于這些干扰，中美關系中的台灣問題的新階段將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和不穩定性。

但必須認識到，中美關系中的台灣問題從出現之時起，從來就不是中美關系的決定
性因素。中美關系的決定性因素，是中美雙方對于各自在一定歷史時期中的戰略利
益的判斷。中美雙方都越來越明确地認識到，保持中美關系相對穩定，發展中美更
廣泛的合作，符合雙方在21世紀初期和更長時期的利益。這決定中美關系持續改善、
發展的大趨勢不會改變。

注釋：
[1] 即美國与台灣斷絕“外交關系”、廢除与台灣的《共同防御條約》，從台灣及
台灣海峽全部撤走美國軍事力量。
[2] 即1992年9月，老布什總統批准向台灣出售150架F－16飛机引起的中美關系下滑；
1995年6月克林頓總統批准李登輝以“校友”身份訪美引起的中美關系下滑；1996年
台灣選舉期間，美國派遣航母戰斗編隊通過台灣海峽及到達附近海域。
[3] 2006年4月21日小布什總統在歡迎胡主席訪美時，已改稱“反對單方面改變台海
現狀”，見《人民日報》2006年4月22日第一版。
[4] 例如1954年12月簽訂的美台《共同防御條約》，明确規定适用范圍為“台灣与
潮湖”，而不包括金門、馬祖及其它“外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