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閱覽【花俊雄專欄】
4月4日。美國前總統特朗普再次締造歷史，繼成為歷來被彈劾次數最多的美國總統 后，再“榮登”首位面臨刑事起訴的美國前總統。由于3月18日，特朗普在他自己設 立的社交媒体 [真相社交] （Truth Social）上宣稱，自己將被逮捕，號召支持者 起來抗議“奪回國家”，因此紐約執法机构認為茲事体大，在4月4日出動大批警力， 并在法院進周圍部署鐵圍欄，隔開支持者和抗議者。但情況出乎意料之外，除了支 持者和抗議者司空見慣的互相叫囂之外，一切平靜順利。特朗普沒有被戴上手銬， 也沒有拍下疑犯“大頭照”，沒有特朗普在法官面前不認罪的影片直播，特朗普進 出法院的簡短影像也毫無戲劇性，只有一臉嚴肅的特朗普以及其回頭揮手。在近一 個小時的庭審里，不僅沒有“惊濤駭浪”反而有些平靜乏味。特朗普既沒有“咆哮 公堂”也沒有“談笑風生”，直到庭審結束、返回佛羅里達州海湖庄園，他才情緒 激動地表示。起訴他的檢察官阿爾文布拉格是“罪犯”，應該辭職或被起訴，負責 庭審的法官胡安梅爾尚恨他。 從美國歷史來看，即便是 [水門事件] 、 [伊朗門] 或者 [拉鏈門] 事件，也沒 有哪位總統被送上被告席。歷史上，唯一以被告身份被帶進警察局的在任總統是南 北戰爭北方名將尤利西斯格蘭特。當時他駕駛馬車在首都華盛頓的大街上飛奔，因 超速被警察攔下帶入警察局，但他繳納了20美元罰款后便离開了。1974年，共和党 籍的時任總統尼克松因 [水門事件] 被迫辭職，其后被他的繼任者福特赦免。1986年 里根總統的 [伊朗門] 事件以當事人如奧利弗諾斯等被起訴告終。1998年，時任總 統克林頓在他任期末期与檢察官達成協議，承認在 [拉鏈門] 事件的調查中提供虛 假證詞，為此他以放棄5年律師執業資格和繳納2.5万美元罰款，換取不被起訴的結 果。 紐約州大陪審團決定起訴特朗普，指他涉嫌在2016年大選前夕，向成人色情電影艷 星克利福德（藝名風暴丹尼爾斯）支付13万美元封口費，換取她不公開討論与特朗普 的婚外情緋聞。支付封口費并不違法，但特朗普涉嫌偽造商業紀錄，以法律費用的 名義報銷這筆費用，而資金來自競選經費，便有可能違反紐約州選舉法的重罪。据 消息透露，特朗普將面臨34項跟商業詐騙有關的控罪。 以往此類罪行處罰多以罰款為主。但若檢察官能夠證明“封口費”涉嫌應該違反競 選財務法等聯邦罪行，將有可能涉及重罪，使當事人面臨最高4年刑期。 值得一提的是，紐約州重罪追溯期限通常為5年，且該案證人證詞大都來自反特朗 普人士，特別是此前2021年曼哈頓地方檢察官辦公室已在同一法院提起對特朗普集 團財務犯罪的刑事指控，后續接管該案件調查工作的檢察官阿爾文布拉格曾拒絕該 案進入訴訟階段。种种要素疊加之下，此次訴訟突然提起，背后的政治指向啟人疑 竇。 以一宗時隔六、七年的檔案造假案去起訴特朗普，案情之輕，人民難免會認為這是 民主党籍檢察官布拉格和民主党籍庭審法官梅爾尚針對特朗普的政治迫害。民主党溫 和派參議員喬曼欽已表達了此等擔憂，他說，起訴書有可能進一步分裂美國人，并 打擊他們對司法系統的信任。而曾投票支持彈劾特朗普的共和党參議員比爾卡西迪 也批評案件是“政治劇場”。共和党人几乎不分派別一致批評民主党人起訴特朗普， 國會更有可能對布拉格展開反調查。 對于是否起訴特朗普，政党的分際涇渭分明：民主党人贊成者占94%，其中71%堅決 贊成；共和党人反對者占79%，其中54%堅決反對。按性別划分：62%的婦女贊成，58%的 男士贊成；按族裔划分：82%的非裔、71%的西語裔，51%白人贊成；按年齡划分：35歲 以下69%，35-49歲62%，50-64歲53%，65歲及以上54%贊成；按教育水平划分：大學68%， 大學以下56%贊成。 至于政治因素在決定是否起訴特朗普所起到的作用，76%的美國人認為政治至少起 到一些作用，52%認為起到主要作用，25%認為起到很小的作用，14%認為沒有起到作 用。93%的共和党人認為起訴是出于政治動机，其中83%認為政治是主要的動机，52%的 獨立人士認為政治是主要動机，民主党人中這個百分比下降到25%。 短期內，特朗普可能會從這場爭議中獲益。在他被起訴后進行的首批民意調查之一 顯示，在共和党人和傾向共和党的獨立人士中，特朗普以57%對31% 的巨大优勢路線 佛羅里達州州長羅恩德桑蒂斯，領先幅度創下紀錄。在不久前的2月份，德桑蒂斯還 曾以45%對41%的微弱优勢領先特朗普。特朗普還利用他對該案的不滿來募集資金， 据他的競選團隊說，自他被起訴的消息宣布以來，僅一周時間就募集了1200万美元。 除了「封口費」一案外，特朗普還在接受包括意圖推翻2020年總統大選結果﹑國會 山騷亂事件、海湖莊園机密文件事件在內的其他多項調查，未來有可能會面臨更多訴 訟。 2020年總統大選，民主黨候選人拜登在佐治亞州以不到12000張選票的微弱差距擊敗 了特朗普。有消息披露，特朗普在2021年1月2日曾致電喬治亞州州務卿，共和黨人布 拉德拉芬斯伯格，在長達一小時的電話談話中，試圖要求拉芬斯伯格協助推翻自己 落敗的結果。根據拉芬斯伯格的說法，他在電話中向特朗普指出喬治亞州的選舉沒 有舞弊跡象，但特朗普堅持要求他「找來11,780張選票」，並指如果自己落敗，有 可能為拉芬斯伯格帶來麻煩。有指此前特朗普已經致電過其他搖擺州的共和黨官員， 要求他們將部份選票作廢，令特朗普贏得該州的選舉人票。 此前，檢方已經花了兩年時間調查特朗普及其盟友，但目前還沒有進行起訴。今年 較早的時候，調查這一案件的大陪審團在提交最終報告後被解散。報告的具體內容沒 有公佈，但消息稱大陪審團建議起訴的罪名包括教唆選舉舞弊、向政府官員作虛假 陳述，以及敲詐勒索等。負責此案的富爾頓區檢察官威利斯表示，「如果達成起訴 並定罪，有人將面臨監禁的處罰。」 特朗普亦是聯邦政府機構對2021年的國會山騷亂事件的主要調查對象。2021年1月6日， 二千多名特朗普的支持者闖入美國國會大廈，意圖搗亂將確認拜登勝出選舉的美國國 會聯席會議。事件造成五人死亡，百多人受傷。去年年底，在對國會山騷亂事件進行 了大約18個月的調查後，美國眾議院衝擊國會事件調查委員會向司法部建議對特朗 普作出四項起訴，包括煽動、協助、支持或鼓勵暴亂；妨礙官方程序；用陰謀欺騙 美國和陰謀作出虛假陳述。BBC分析稱，如果特朗普被這幾項罪名起訴並定罪，他可 能會面臨數十萬美元的罰款以及最長20年的監禁，且不被允許再參加未來的總統選 舉。由於委員會只能提出建議，最終是否起訴由美國司法部決定，因此仍未知特朗 普是否會因為國會山騷亂事件遭到實際起訴。 除了喬治亞州選票和國會山事件的調查之外，去年8月以來，美國司法部還在調查特 朗普離任總統後，從白宮拿走並帶到宅邸海湖莊園的一批政府文件，其中包括部分機 密文件。司法部表示，此行徑可能違反了間諜法等法令，最終有可能構成起訴。同 時，檢察官也在考慮加控特朗普妨礙司法公正的罪名。 如果入罪，特朗普是否還能參加共和党總統初選，以及2024年總統大選？答案是可 以。雖然這是前任美國總統被刑事檢控的首例，但根据美國憲法，入主總統府的要求 僅為「美國出生的公民﹑年滿35歲﹑居于於美國14年或以上」，所以特朗普不會因 為起訴，甚至定罪而被禁止競選美國總統。理論上他如果當選甚至可以在監獄內行 使總統職務。而且，美美國國會也不可能從憲法更改對總統的就職要求，如取消某 人的參選資格等，即使能夠通過，往後也會可能受到聯邦最高法院質疑並裁定違憲。 不過如果特朗普面臨控罪，問題就在於他在被告期間進行競選活動和在美國國內自 由拉票的能力。負責特朗普案件的紐約法官會決定特朗普能否在期間進行總統競選活 動，但受《時代雜誌》訪問的多位美國法律專家，都不認為法院會試圖限制他競選 總統。因此即使特朗普受到檢控，期間仍可如常參選。他就有機會成為美國歷來首位 面臨刑責的候任總統。 特朗普肯定會將自己塑造為被政治迫害的受害人，稱對他的起訴是“史上最高級別 的政治逼害和選舉干預”，譴責拜登和民主党將司法用作政治斗爭工具，以 [悲情牌 ] 爭取共和党選民的同情票，擴大其在初選的优勢之余，也逼使共和党人選邊站， 此舉將令党內分裂，也使初選選情變得更激烈。不管誰胜出初選，落選者的粉絲未 必會轉而支持胜出者，最終削弱其与民主党候選人較勁。 對民主党來說，特朗普深陷官司訴訟是好事，因他拒絕認罪，案件將持續几個月甚 至一年的審訊階段，极可能他在法庭接受檢察官盤問的同時還要參加拉票活動，令他 無法全心全意投入競選活動，也讓選民不欲看到一個正受審訊的疑犯入主白宮，屆 時又可能衍生許多憲法問題。民主党最樂見他動員支持者沖擊法院或到處滋事，讓 人更加相信他是國會山騷亂的幕后支持者，令搖擺不定的中間選民為了捍衛民主和 政治穩定而离棄特朗普。 不管特朗普最終是否會被判有罪，但以他不按章出牌的性格，審訊期間肯定會不斷 拿這場官司是政敵操弄來大做文章，更可能動員其基本盤撐他，令整場選舉蒙上陰影， 隨時會出現前所未見、不可控的亂象。2020年大選后他拒不承認選舉結果，煽動支 持者沖擊國會，已令美式民主失去自我糾偏能力，而社會撕裂日益加劇，現在特朗 普被起訴，是否會令社會兩极化推向暴力邊緣，難以預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