凍結“台獨党綱”是民進党兩岸和解第一步


童振源



 非常佩服民進党“立法院”總召柯建銘的勇气与格局,愿意積极提出新世界觀下
的民進党兩岸政策建議。他認為民進党應該提出“有意義且有實質效果的共識決議”,
“積极塑造和平、与時俱進、理想務實的形象”,展現民進党有處理兩岸能力,才
有利于民進党重返執政,進而促進兩岸關系和平發展及建立兩岸共同价值觀。

  這篇短短聲明非常鏗鏘有力。首先,柯建銘的建議是相當積极而務實的。他強
調,民進党“中國事務委員會”必須提出有意義且有實質效果的共識決議,才能有
助于民進党重返執政。而且這項共識必須是可執行的、講得通的政策,而不是拿出
正義感,作為理想的標竿、卻無法落實。他強調,民進党的兩岸政策必須符合台灣
主流民意及說服大陸与國際社會。

  其次,柯建銘檢討過去民進党執政后的兩岸關系困境,陳水扁在任內曾經積极
推動多項兩岸和解方案,包括“四不一沒有”、兩岸政治統合、兩岸和平穩定互動
架构,但都得不到大陸的正面響應。他認為,根本問題出在民共之間不存在互信,
因此民共應該進行互動与對話,才能逐步建立民共互信与共識,促進与落實兩岸和
解。

  第三,柯建銘認為,中美雙方与國際社會都認定,民進党“台獨党綱”是民共
雙方往來的障礙,也是無法建立民共互信的關鍵。他指出,民進党領導人都消极應
對這項障礙,僅強調不宜再搞“台獨”、應該致力于台灣建設与追求兩岸和平發展,
卻不愿意積极處理民共互動的障礙。因此,他具体建議,在堅持台灣主体性与社會
核心价值不變的前提下,民進党應該正式宣告凍結“台獨党綱”,以邁入新時代与
新格局的兩岸政策。

  柯建銘非常清楚地認知到:“台獨党綱”是民共互動与互信的障礙,是民進党
邁向執政与推動兩岸和平發展的障礙。而且,柯建銘強調,“台獨党綱”作為言論
自由的的歷史性任務已經結束,民進党現在必須提出有利于執政、有利于民共互動、
有利于兩岸和平發展的政策立場。

  事實上,“台獨党綱”已經不符合當前的情勢,更不符合台灣的利益。“台獨
党綱”會讓大家誤認為民進党執政后可能推動制定“新憲法”与建立“台灣共和國”,
導致兩岸和平現狀被破坏的疑慮。從陳水扁、蔡英文、呂秀蓮、蘇貞昌等民進党大
佬過去的言論來看,民進党執政后,(至少短期內)不僅沒有意愿推動制定“新憲
法”与“新國號”,而且民進党執政也沒有能力推動“法理台獨”,陳水扁任內就
曾公開表示“法理台獨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台灣只有不到10%的民意支持盡快獨立,
支持“新憲法”与修改“國號”的民意支持度相當低。而且,要制定“新憲”与修
改“國號”至少要四分之三以上的“國會”席次支持,但是目前民進党僅有三分之
一的席次,离制定“新憲法”的實力還相當遙遠。

  進一步說,就算民進党有意愿、也有能力推動制定“新憲”与建立“台灣共和
國”,台灣便能齊身國際社會之林?与美國及日本建交?就能參与聯合國?制定
“新憲”与建立“台灣共和國”不僅無法解決台灣主權的爭議与達成國際參与的預
期效果,甚至將引發中國大陸的武力反制与國際強權的抵制。陳水扁執政時,推動
台灣加入聯合國的“公投”便引發大陸聯合國際強權的明确反對,更何況民進党要
推動制定“新憲法”与建立“台灣共和國”。

  也就是說,就國際現實而言,民進党執政沒有意愿、也無法成功推動“新憲法”
与建立“台灣共和國”,就算推動成功,也無助于台灣的利益。因此,“台獨党綱”
早已過時,不符合台灣的主流民意(長期以來大約85%的台灣民意支持維持兩岸關系
現狀),僅僅滿足部分深綠人士對于“台灣國號”的想象与國際困境的不滿情緒。

  但是,“台獨党綱”卻是妨礙民進党贏得執政權与推動兩岸和平發展的關鍵因
素。在短期內,中共在民共互動的情勢上仍占有上風,因為大陸國力的快速擴張及
國共兩党已經建立互動平台,中共可以透過大陸、美國及國民党的“大美國三邊結
盟”,壓制民進党未來執政的可能性与政策空間。根据筆者在2012年2月上旬參与的
民調結果顯示,兩岸關系因素讓5.75%的台灣選民轉向支持馬英九連任,特別是兩岸
經濟因素讓4.25%的選民轉向支持馬英九連任。

  民進党在“2012大選檢討報告”明确指出,大陸因素是敗選的三大因素之一。
因此該報告建議,民進党“應該更具体展開‘民進党与中國’雙向的交流,擺脫反
中、鎖國等錯誤的刻板印象”。蔡英文更指出,“要處理中國問題不是坐在家里想
要怎么處理,要處理中國問題必需要了解中國,要了解中國必需要在互動中去了解
……”然而,“台獨党綱”便是民共互動与互信的重要障礙。

  此外,在2012年的選舉時,2.8%的選民仍投票給蔡英文,但是他們卻擔心蔡當
選會影響台灣的經濟。也就是說,這些人在下一次投票時可能會轉向支持國民党。
有些民進党人表示,2012年蔡英文輸給馬英九6個百分點,所以民進党只要努力改善
組織与其它政策主張,來回只要3個百分點便可以逆轉選舉胜負。而且,當前馬英九
的支持度极度低迷,所以民進党不需要調整兩岸政策,便有机會贏得“總統大選”。
沒有錯,這确實可能發生,但是民進党离過半數還差4.4個百分點,不是3個百分點。

  然而,即使民進党以些微的差距贏得2016年的台灣地區領導人選舉,恐怕仍難
以取得“立法院”的多數,又會陷入少數執政的困境,持續上演朝野對抗、內耗台
灣。面對當前國際經濟激烈競爭,台灣的經濟困境將持續惡化。若再加上大陸的抵
制,恐怕又會重蹈2008年前民進党執政的覆轍,無法展開施政与落實政績。因此,
民進党要思考的不是以些微差距贏得大選,更應該要贏得“立法院”過半席次以上,
才能有效推動台灣建設;這樣的廣泛民意基礎恐怕要達到60%以上。
  也有些民進党人說,大陸不會對民進党有正面響應,或者大陸在國民党与民進
党的之間選擇,一定會偏好國民党,民進党調整兩岸立場難以改善兩岸互動与互信。
沒有錯,大陸非常可能如此。但是,民進党是為了台灣利益与兩岸和平發展而調整,
必須展現与大陸周旋的談判能力,才能獲得台灣人民的信任。以前,國共是血海深
仇,如今,都可以把酒言歡;民共有何深仇可言,何以大陸一定偏好國民党?

  況且,大陸國台辦已經對柯建銘的建議立即正面響應。即便大陸不可能放棄國
民党老朋友,至少比較不會強力抵制新朋友民進党候選人當選台灣的領導人,國際
社會也會展現對民進党比較親善的態度。如果民進党人當選領導人,兩岸持續穩定
互動也比較可能。而且,大陸希望兩岸關系維持和平發展,不希望台灣政党輪替執
政造成兩岸關系發展的風險。大陸勢必會逐步調整在老朋友与新朋友之間的平衡政
策。

  有些民進党人認為,“台獨党綱”是台灣或民進党与大陸周旋的籌碼,所以不
應該輕易放棄這項籌碼。如果是籌碼,何以民進党在1999年要通過“台灣前途決議
文”,降低“台獨党綱”對台灣地區領導人選舉的負面影響?何以陳水扁一執政便
要提出“四不一沒有”,自己放棄兩岸談判籌碼?“台獨党綱”是兩岸關系不穩定、
甚至沖突的來源,這是民進党邁向執政与維持兩岸關系和平發展的包袱,不是籌碼。
民進党的支持者應該思考,民進党沒有執政,不僅沒有施展民進党政策的机會,更
需要接受國民党執政時的政策主張与兩岸互動的現實。与其堅持“台獨党綱”,民
進党的支持者不如思考如何調整立場,既能堅守台灣主体性与价值,又能贏得選舉、
落實政策主張,這樣才是更務實、更聰明的作法。否則只能天天抱怨國民党當局,
對兩岸關系的發展充滿焦慮与無力感。

  最后,民進党即將于明年1月9日召開“中國事務委員會”,提出過去9場“對中
政策擴大會議”的總結報告。建議民進党能以台灣利益為念,掃除邁向執政障礙,
凝聚台灣內部共識,建构兩岸和平發展的穩定架构。為了有助于民進党捍衛台灣人
民的利益,為了有助于大陸正确了解台灣的民意,為了有助于民進党重回執政,為
了有助于民進党執政后繼續維持兩岸和平發展,為了建构穩定的兩岸和平發展關系,
為了根本性解決兩岸的主權与政治沖突,民進党必須思考如何建立与中國共產党互
動的机制与平台,逐步建立民共互信与互諒,開展兩岸關系發展的新紀元。凍結
“台獨党綱”將是民將党推動兩岸和解工程的第一步。(作者:童振源,台灣政治
大學國家發展研究所特聘教授)(文章有刪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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