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台灣統派組織“鐵娘子”:
雖千万人吾往矣
——專訪中國統一聯盟主席紀欣



紀欣在華盛頓2011[全球促統大會]上

王堯



“1979年春天,大陸發表《告台灣同胞書》后不久,我從美國前往大陸。飛机降落
在北京机場的那一刻,我知道我終于回到家了。當時大陸改革開放才剛開始,還沒
有今天的繁榮進步,甚至不如當年的台灣。站在祖國的土地上,我許下兩個心愿:
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國家富強,兩岸統一。”

  中國統一聯盟主席紀欣給人的第一印象是溫文爾雅、理性多于感性。在台北中
國統一聯盟辦公室里,說起這段30多年前的心路歷程,她神色平靜、聲音卻不由微
微哽咽了。窗外是2012年春天的台北,車水馬龍、紅塵滾滾,這次關于理想、信念
与堅守的談話因為這巨大的反差而格外令人難忘。

  萌芽

  1952年出生在高雄的紀欣是台灣所謂的“外省人第二代”,祖籍江蘇。從記事
起,她便從父輩們的言談中,感知到兩岸分离的傷与痛。中學時她是文藝少女,酷
愛讀書,讀西方存在主義、也讀台灣本土的陳映真,還偷偷讀了不少上個世紀30年
代中國作家的“禁書”。魯迅的《阿Q正傳》与老舍的《駱駝祥子》給她很大震撼,
也因而想到,中國人悲慘的宿命,若沒有新中國的成立,恐怕難以改變。俄國小說
家屠格涅夫的名句“俄羅斯可以沒有我,我不能沒有俄羅斯”,讓年輕的紀欣開始
自問,“我的中國在何處?”

  1974年,大學畢業后的紀欣赴美留學,專攻韓戰史。這一時期,她對中國近代
史、對兩岸問題的成因有了更透徹的認識,也結識了一批來自台灣、同樣關心兩岸
問題的志同道合者,并參与到海外統一運動中。“這期間,我們接待了不少台灣的
政治受難者及党外人士。 他們中有不少人后來成了民進党的高官顯貴,且露出台獨
立場,令人非常不值;而与多位台灣上個世紀50年代白色恐怖時期受難前輩的相處,
對我日后的選擇產生了重大影響。”

  1983年,紀欣在美國見到了少女時期的偶像---台灣著名鄉土文學作家陳映真。
“我現在還記得陳映真夫婦离開美國之前的那個晚上,二十多人聚在一家餐館為他
們餞行,陳映真情緒高亢地談著第三世界人民團結与兩岸和平統一,并与大家相約
在台灣見。”1987年台灣解嚴后,當晚在座的十數人陸續回到台灣,紀欣也于1988年
回台定居,此時的她已經在美取得法學博士學位并成為執業律師。

  追尋

  回台之初,她工作之余投身自己感興趣的婦女運動。“但我發現,盡管我夠認
真、夠努力,身体力行我所提出的口號---‘婦女优先,政党中立’,我的祖籍与政
治立場卻永遠是別人議論的話題。”后來,紀欣也曾接受新党的征招,參選“國大
代表”,但在擔任“第三屆國大代表”的四年中,發現与新党大部分公職在統一的
立場上不盡相同,執拗的她便一無留戀地“漸行漸遠了”。

  此后,紀欣將精力投注在撰寫出版有關婦女運動和法律的著作上,同時也未放
棄對兩岸問題的研究和關注。 她認為,“一國兩制”是兩岸統一的良方,并于2003年
底將研究成果寫成《一國兩制在台灣》一書。該書后被美籍華人翻成英文,2006年
9月在美國華府國會圖書館舉行隆重的首發會,華府[中國和平統一促進會]并將英文
版贈送給五百多位參眾議員。

  針對台灣社會后來甚囂塵上的“台獨”和“去中國化”聲浪,她經常為文駁斥,
卻屢遭報社退稿。“我一直認為努力寫作、誠實勇敢地表達一個愛國知識分子的觀
點,即已問心無愧。但2000年以后島內政治形勢的變化,卻使我猛然自省,台灣社
會不缺進步的知識分子和隱性統派,缺的是勇敢站出來主張統一的愛國知識分子。
再加上統派前輩們的一再曉以大義,勸說鼓勵,我終于義無反顧,追隨前輩‘用生
命寫歷史’的足跡,踏上統一運動的不歸路。”

  2003年,紀欣加入了陳映真出任創盟主席的中國統一聯盟。成立于1988年的中
國統一聯盟是台灣第一個公開主張和平統一的政治團体,由中華雜志社和夏潮聯合
會共同發起,600多名台灣學者、作家以及不同党派人士參加了成立大會。2004年,
她當選統盟執委与第二副主席。2009年,紀欣接任統盟主席,成為統盟創盟以來首
位女性主席。

  “統盟是由十几個統派團体推派代表參与的聯盟,主席需要是一個各個團体都
能認可的人吧。另一個原因,我想是因為我在擔任副主席期間還算認真、投入,被
大家認可。”

  在一個政治高度敏感、絕大多數成員為男性的組織中擔任“最高領導”,不是
一件輕松的事。“其實我覺得自己并不适合這個位置。我的職業是律師----自由職
業者,從來沒有在任何公務体系中工作過,不善管理,凡事喜歡自己動手,不懂群
策群力。”

  “我還有一個最大的缺點----直率。別人看我外表都說我溫和,其實我個性急
躁又直率,沒有人愿意听那么直率的批評。”紀欣的坦率令人惊嘆。 

   焦慮

  顯然紀欣是過謙了。上任后,有點洁癖的她首先改善了辦公環境,經常親自打
掃辦公室的衛生間。在台灣,促統團体無法從台當局申請到經費,由于財力不足,
為了維持自身以及組織的生存,統派几乎沒有“職業革命家”。統盟有3500個盟員,
僅有7個專職工作人員,歷屆主席都是“義工”。統盟經費來源于向盟員收取的年費、
監委執委的捐獻或民間捐款。紀欣雖是律師,但因為精力大多放在統盟的工作上,
收入自然受到影響。“好在我也沒什么負擔,父母已經故去,儿子也已成家立業。”
回台灣這么多年,她在台北仍是租房居住,出入都搭捷運。“租房可以住在离辦公
室近一點的地方,省下不少時間。”

  “凡事親力親為真不是优點,但我就是改不了。”統盟自辦刊物《統訊》的發
刊詞,紀欣每期都親自撰寫,自己的發言稿更是字斟句酌、反复打磨。女性特有的
包容优勢在工作中漸漸展現出來,執委會上無數次激烈的、甚至是針鋒相對的論爭
之后,以律師特有的嚴謹和理性做“結案陳詞”的總是紀欣。

  紀欣當然不止有嚴謹和理性。和大多數女人一樣,她十分注重自己的形象,公
開場合總是衣著得体、蛾眉淡掃,喜歡和女友們聚會喝茶聊天。“但我的女性朋友
們還是覺得我太政治化了。聊天時,我總是說著說著就扯到政治上去了。”

  有一句話紀欣很喜歡:雖千万人吾往矣。許是因為長期高強度的工作,紀欣的
身体狀況不是太好。審視自己為之努力半生的統一事業,她不諱言自己的焦慮。
“實事求是地說,統派在台灣社會的能見度和影響力依然十分有限。我們有‘宁為
少數’的驕傲,也有為少數者的焦慮。近年來,兩岸關系進入了前所未有的和平發
展新局,統派應該善用這一歷史契机,發揮更大力量,扭轉長期被誤導扭曲的台灣
民意。2009年,我寫下《台灣需要一個統派的第三勢力》一文,號召台灣各地的隱
性統派勇敢地站出來,產生了不小的回響。但在長期缺乏社會資源、人力財力不足
的情況下,統派要想爭取到話語權,還必須突破重重障礙。”

  “30多年前,我許下過兩個愿望,要在有生之年,見到國家富強与兩岸統一。
對于第一個愿望,我一無貢獻,卻在2009年10月1日新中國成立60周年的慶典上,作
為台灣統派的代表之一,站在天安門城樓上觀看閱兵,自豪之余不免慚愧。”

  “至于第二個愿望----在我的有生之年,也許看不到兩岸統一了。好在,兩岸
關系和平發展已成不可逆轉之勢,我又從統派前輩身上學習到,只要堅持理想与信
念、一直努力,把每一件小事做好,也就無愧于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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